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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日 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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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塊的出現沒頭沒尾,也沒提供多少頭緒讓人去猜。

它被在場的人們傳了一圈回到酋長手裏,討論不出什麽結果,人們轉回心思專心用膳。

晚飯期間,崔曉姝熱情地向人們傳授了海鹽的提取方法,每個人都變成好學的學生,有人偷偷往自己碗裏加鹽,仿佛覺得更刺激食欲,幹脆往萊蕾布汁裏也加了一點,嘗不出味道,就狠心抓了一大把扔進去,美/美喝上一口頓時被齁得夠嗆,周圍的人拿過他的萊蕾布汁也嘗了一口,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讓文明人爆笑不已。

烏止支圖人以實際行動品嘗了“過猶不及”的苦頭。

接下去的好幾天,烏止支圖族都沈浸在美食的富足裏,狩獵隊的行動迅捷有效,甚至也不需要外來人去參與。

老王警醒屬下們恢覆體訓,四周的果林雖然屬於烏止支圖,仍不時有各種動物不知人心險惡,茫然造訪。於是,常常不是兩個姑娘被形如狒狒的動物嚇得奔出叢林,就是鄧啟明或者焦誠羽一邊驚叫,一邊脖子上掛條小蛇或者背後爬著一只兩尺長的蜥蜴從樹林裏沖出來。

烏止支圖人民樂呵呵地望著他們的客人們大驚小怪。

鄧啟明惱羞成怒,捏住蛇的七寸,眼看就要下毒手時,老王制止了他。

“蛇不能亂殺,說不定是他們的寵物。”

鄧啟明:“……”

成天到處翻找神石的人們在離河不遠的一小塊平臺發現了一窩鱷魚蛋,不知母親什麽時候產下並孵化了它們,人們看到它們時,巨蛋裏面正爬出幾條頭上頂著獨角的微型鱷魚。從頭到尾大致一尺來長,朝沒買門票的圍觀者“哈”地張開小小的嘴巴。崔曉姝驚叫一聲,兩個男子漢為了保護姑娘們,下意識拎起它們就要往河裏扔,老王再次制止了他們。

“鱷魚不能亂丟,烏止支圖的地頭上,說不定他們會收養為寵物。”

眾人:“……”

鄧啟明哭笑不得:“長官,他們為毛這麽喜歡養冷血動物作為寵物啊!”

老王正色道:“這座島上,他們是主人。他們決定什麽能殺,什麽能吃,什麽則不能。規則是他們定,他們雖然也吃蛇肉,但那條白蟒他們就好好供著。鱷魚也一樣,是母親島運送過來神賜的寶物,總之在這裏,他們想做什麽都可以做,而我們,要做什麽必須先知會他們,否則就是對他們的侵略。”

崔曉姝怔了怔:“那我之前捕魚……並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

老王揉了揉她的頭:“那是你運氣好,碰巧解決了他們頭疼的問題。否則等著吧,你早就沒機會給他們制鹽了。”

他的威脅起了作用,這裏的一山一石都是烏止支圖的財產,眾人只得到允許尋找神石,其他的,叮到皮膚上的蟲子都不敢拍了。

隨著雙方相處的時間拉長,烏止支圖人發現外來客人們層出不窮的外界魔法。除了宦怡菲那塊堅硬會開黑花的神奇小板兒外,還有晚上一摁就亮的火把,那個火把的光很亮,可以照射很遠,而且關鍵是它幾乎一點都不燙,還可以轉動火把頭把火光調大調小;當然也有燙的真正火苗——他們歷來有保存火種的習慣,但遇到要新生火時,就必須用一根削尖的木棍玩兒命摩擦另一根幹透的木柴,還要以枯葉、木屑輔助,以及熟練的技巧,等肌肉都酸痛了才會生好火,而外來人就不用,他們拿著小小的透明棍子,手指一按就可以把火生起來。此外,人們還發現了他們普蘭托裏更小的“普蘭托”,雖然那東西跟他們的普蘭托比起來,太軟了點,但它可以隨時開門關門,躺在裏面似乎也很安心,連幹擾人們睡眠質量的小蟲也鉆不進去。

人們樸實的崇拜讓“天上人間團體”成員倍感傲嬌,有一天,心血來潮的崔曉姝拿出她的化妝包,隨手抓過一個十七八歲的黑姑娘,給她刷睫毛,塗口紅,抹眼影,再把她的長發從耳朵一邊斜著編了根歪歪的麻花辮,滿意地望著這位由“天上人間”出品的傑作,並推出去禮見賓客時,鄉親們被嚇了一大跳。姑娘的爸媽都沒認出她來,等崔曉姝介紹完,二老揉著眼睛確認姑娘身份後,母親仰天長嘯一聲,哭了個昏天暗地,敢情她還以為自己女兒吃錯東西中劇毒了。

不過她那套龐大齊全的化妝品倒是很得狩獵隊的青睞。小瓦拿著她的眼線液在自己臉上畫了三條橫線,雖然跟他膚色很貼近,但他驚訝地發現它用水都洗不掉。口紅色牢度弱了些,卻鮮艷醒目,膏體易於在臉上、胸口上畫出任意想要的圖案,而且,它也是防水的,只要不用力搓,好幾天都保持了淡淡閃閃的顏色。

狩獵隊員們恭敬新奇地試了一圈崔曉姝的化妝品,崔曉姝真是欲哭無淚。尤其看到自己的各色眼影被兄弟們抹到他們黑色的臉龐,口紅劃到他們大腿上後,她虛弱地笑了笑,揪著心口,把她在過去的世界中要花半個月薪水才能買全的高檔化妝品全部贈送。

此舉換來小瓦和幾位隊員感激無比的“唾沫結義”。

小姑娘哭喪著臉,宦怡菲逗她:“這樣合適嗎?好幾次他們扛著獵物回來的時候,我都聞到漢子們身上濃厚的脂粉味!”或者又說,“哎,他們在用你的粉底液抹肋骨耶!”

同伴們跟著各種神補刀,崔曉姝最後崩潰得死的心都沒了。

隨著他們對烏止支圖生活習俗的深入,文明人們也漸漸意識到自己被他們直截了當的文化氛圍熏陶,做事說話都變得十分率性。

烏止支圖島白天暴熱,晚上有時悶熱,有時又涼爽得發冷;每天雷打不動一頓飯,這對於幾千年飲食習慣都是一日三餐的華夏兒女來說是非常大的挑戰,因此挨餓的時候他們用盡全力,吃飯的時候也是毫不含糊,個個都往“撐死也比餓死強”的標準裏去下狠手;食物裏肉的比重非常大,配合每渴必飲的“愛的蜜汁”,加上率直奔放的氛圍帶動,荷爾蒙時刻浮動在瀕臨爆表的危險地帶,即使每日宿營地到海邊往返跑的高強度體訓也無法將心火宣洩幹凈。

老王發現,兩個女孩精力變得十分旺盛,談天做事跟嗑了千年人參一樣不嫌累,甚至一直滿口漂亮話的宦怡菲,最近玩笑時飆臟話的幾率直線上升;崔曉姝化內力為“做功”,常常夥同露娜追著達克滿山飛跑。至於兩個男生,他知道的,除了動不動就上演一代宗師的鬥法戲外,好幾次,他們都違反老早立下的“禁欲”規則,偷偷自行解決。

老王嘆口氣,幸虧自己已到了某些事淡定大於沖動的年齡,不然也夠嗆。烏止支圖有一種魔力,就是讓人不知不覺中放下對別人眼光的在意。

想什麽就做什麽,讓每個性格迥異的人統統變成了既憋不住尿也憋不住話的楞頭小青年。

老王自己也免不了俗,罵人時,他慣常自動消音的文明步驟也沒有了。為此,他特地開了個小會,讓大家註意。屬下們對於自己的過分率真做了反省,但會後,言行舉止收斂甚微,反而有更加肆無忌憚的趨勢。

難道這就是烏止支圖島的魔力?

好在他們的本性都很善良,否則萬一誰是個性格中隱藏嗜血特質的人,這一爆發該怎麽收場?

就在這種境況下,一天,叢林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擊鼓聲。

鼓聲以很快的速度傳遍烏止支圖的各個角落,正在各處勞作的人們立即停下手中的活,拔腿往各自家裏跑,有人拉著老王他們躲回普蘭托裏,並分了兩個烏止支圖青年背上弓箭,拿上長矛跟進駐守。

“怎麽回事?”女將們紛紛拿上匕首自衛。

焦誠羽聽了聽外面的喧鬧聲,翻譯道:“野蠻人。”

這個詞人們之前聽過不止一次,沒料到自己真的會遭遇到。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本該緊張的境況,幽暗的普蘭托內竟彌漫起一種人人腎上腺素激升的興奮感。

普蘭托外,平地上已經沒有任何烏止支圖人,但從對面的普蘭托門洞望去,每一個普蘭托洞口都有搭好弓的箭露出頭,以及緊密觀察的視線。

陽光下掀起一陣腥臊的怪風,一個黑影落到老王他們藏身的普蘭托門口,堵住門洞射進的金色陽光。

一張腮上掛下面條一樣白胡須的老人臉伸了進來,並飛速往裏竄。

速度迅雷不及,蹲守在門口的兩個青年飛快擲出長矛仍沒趕上,只見一股黃色的風飛撲上就近的人。就在“老人”張開嘴,滿口倒勾的黃牙要咬上老王的腿時,一條看不清的掃蕩腿把他踢飛,緊隨後面的烏止支圖青年抓住機會用矛狠狠把他釘到了地面。

人們先是望向掃蕩腿的主人,只見焦誠羽正放下手臂,收住腿勢。

關鍵時刻,又是他救了老王,老王腦中電光火石射出一句話,要不要以身相許?

但是下一秒,人們的視線就被地上嗝屁的生物吸引住,隨即倒抽一口冷氣。

這哪是人啊?

雖然長了一張人臉,但整個攻擊過程都是爬行前進。他的個頭跟十來歲的孩子差不多大,長了前前後後八條腿,腮上的“掛面”並不是什麽胡須,更像是口裏吐出的絲。

宦怡菲驚道:“啊,蜘蛛俠!”說完好像覺得這麽詆毀她心中的英雄不太恰當,就換了個說法,“蜘蛛精!”

人們紛紛讚同,烏止支圖青年插/進矛頭的地方像爆漿一樣噴出黃色的黏液,這種構造不是蜘蛛是什麽?但它長了一張滄桑的老人臉,八條腿並不像蜘蛛那樣帶著堅硬的殼,而是長著人類的皮膚,腿根的連接處既不是人的身體,也不是蜘蛛的構造,反而像是大蛾子的蠕蟲狀軀幹,整個組合別提多惡心。

問起烏止支圖青年它的準確叫法,他們沿襲了只分敵我非黑即白的命名方式,一致毫無創意地稱它為“野蠻人”。

人們疑惑起來,這到底是不是人?如果不是人,他們當然毫無愧疚,如果是人,能不能溝通看看?

他們本以為這場怪物入侵到此為止了,就在這時,門洞被又一片陰影擋住。

門洞外也響起此起彼伏異物落地的沙沙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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